殷殷

幽人枕宝剑

那些年的父母爱情1

   姚明月和藏镜人甫确定关系,是在类似于音乐节的聚会上。


  刚下完雨,篝火燃得微乎其微,草野遍地湿漉。潮涨潮落的绿色,这里深,那里浅,渐到天边。天边是啤酒吹完后的罐头。姚明月坐在天边的篝火旁,双臂抱在大腿上,蔻丹红的指甲慢慢舀起洼泽里的水,一滴一滴,一溅一溅,上又下,徒劳无功。姚明月蛮无感这种人来疯的场景,她只是陪刚毕业的姚金池。她从来是坐在熏着玫瑰香的小包厢里,支起望远镜,慢慢玩味。


  然后她看到藏镜人了。藏镜人身边是两箱啤酒。千雪孤鸣推着神蛊温皇去嗨了,剩他抱着啤酒瓶寂寞地吹雪。


  两个人陪读在寥廓无际的草野撞到了,随即是坐爱。


  音乐节旁边永远有民宿。男男女女走进去,男男女女走出来。男人是正鲜活的肉体,而女人就是女人形状的女人。穿衣服是女人,赤裸着也是女人。姚明月把藏镜人推上床,拥抱,亲吻。钻石耳钉从耳廓舔到颈项,代替汗水,在黑暗中涔涔水光。所有字节跳动完,姚明月趴在藏镜人身上,乳房微微垂下,贴在他脸上,像极了女人。


  女人忽然昂起头,露出涔满汗水的脖颈,望着空落落的天花板出神,半晌才说她想就这样,穿着件内裤出门。藏镜人抬起头问伊发疯了。伊说你行,我为什么不行。藏镜人说你是女的。姚明月不理他,穿着件内裤就要出门。藏镜人从背后抱住她,两个人又做。四角灯在民宿锈绿色的天花板上慢慢摇。


  他俩累了,彻底趴在床上。姚明月就躺在藏镜人怀里,一边捋藏镜人的头发,一边唱歌,唱李香兰。她唱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,像一颗颗珠子一下一下滚落白玉盘。姚明月唱一下,藏镜人摸一下她颈项上的钻石耳钉,一下一下。感觉好像能就这样一直下去,海枯石烂地老天荒,从此只需要望着窗户的围栏,问为什么音乐节还没有结束,问夏夜怎么这么长……


  后来他俩热恋,结婚,离婚,哪哪都离不开坐爱。可能他们之间的禸欲大过灵性,抑或是灵与肉本就痴缠不休。他俩离婚那天也差点做起来,只是太冷了,封冻住了两具肉体赤裸相见的欲望。藏镜人偶尔会想起那个困在马路上的雪天,张学友的《吻别》如在眼前,前尘往事成云烟,消散在彼此眼前……姚明月靠在副驾驶蒙了霜的玻璃旁,架着只烟,慢慢吐烟圈。外面白茫茫,里面也白茫茫。藏镜人看到她耳边的钻石耳钉,其实早不是当年那只,那只在民宿霉绿色的小阁楼上闪着光,而这只冰冷得像雪。


  所以只是吻别。


  吻别后离婚,离完婚后又做。中年夫妻只剩下禸欲,离了婚离不开禸欲。两个人的精神世界南辕北辙,好像当年音乐会的洼泽上本就是荷尔蒙的互相吸引。藏镜人理解不了姚明月为什么能对忆无心那么狠心,姚明月也理解不了藏镜人为什么不能正视女人是人,是人就有欲望的事实。也许他们之间能够理解彼此的欲望就是禸欲。你是男人,我是女人,我们结合天经地义。


  所以他俩偶尔也打分手炮,主要是解决彼此生理需求。


  姚明月还是习惯卧在藏镜人身上,玩他泛青的胡茬,像年轻时那样。只是男人老了就是嘴硬,嘴硬完了胡茬硬。藏镜人想说话,姚明月伸手捂住他的嘴,就这样吧,我不想听。四角灯不必晃了,晃的人眼晕。藏镜人把姚明月揽在怀里,女人靠在他的胸膛上匀称地呼吸。宾馆里纱幔蒙了又蒙,风吹了又吹。他想就这样吧,挺好的。也是一种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深渐远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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